柳色

【基虫】叛逆期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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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在彼得的再三请求和班纳的一再保证下，洛基同意彼得出院了。他们依然乘坐那辆窗户玻璃不透明的车，离开了那个“古怪神秘”的地方。洛基说他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次。他很想让彼得终止斯塔克工业的实习，彼得花了半个小时演说这段实习对他被大学录取的重要意义，洛基才勉强放弃了那个想法。

那辆车行驶了20分钟，洛基叫停了。他让司机打开车窗，看到外面已到了熟悉的街区，便说自己想去旁边那家餐厅吃晚饭，就在这里停吧。车停了，洛基打开车门径直走下，彼得跟一路沉默的司机道了声谢。洛基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车行远，转头问彼得，晚饭想吃什么？

彼得说，你不是想吃这家餐厅吗？洛基摇摇头，说，我那是想早点逃出来，我不想在斯塔克的车上。彼得无奈，洛基真的很爱憎分明。他想了想，提议道，我们买炸鸡比萨可乐回去，边吃边看《生活大爆炸》，怎么样？洛基皱了皱眉，慢吞吞地点点头。

彼得知道洛基为什么露出那样为难的表情。他这个提议中的所有元素，无一不戳中洛基的反感点。炸鸡、比萨、可乐，垃圾食品；生活大爆炸，肥皂情景剧；带回家，餐桌要搞得油乎乎的，屋子里也会飘一股炸鸡味。但他还是同意了。彼得喜欢并擅长在洛基的原则罩上打开缺口。

他们买了食物，彼得特意多点了好几个蛋挞，暗地把它们划为洛基的晚饭。他们拎着满满的塑料袋（主要是彼得在拎），乘坐出租车到了街口，再步行回公寓。公寓楼下的路灯还没亮，四周布满大片大片的阴影。走到他们那栋楼时，彼得脑海中忽然叮——了一下。他忙拉住要向前走的洛基，眯起眼朝那个方向打量。

洛基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公寓楼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个身影。彼得眼神比洛基好，但洛基更熟悉那个人，他惊唤道：斯蒂芬！

斯蒂芬无声地站起来，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彼得的手还拉着洛基的手腕，见状下意识松开了手。洛基向前几步，走到他身边，又叫，斯蒂芬？声音带着几分讨好和小心。

斯特兰奇的声音毫无感情：你不接电话。

洛基啊了一声，摸了摸口袋，说，糟了，落在斯塔克那里了。他回头看向彼得，求助似地开口：彼得……

我等下就联系斯塔克先生。彼得说。

洛基又转过身子，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他伸手欲握住斯特兰奇的手，后者却无情地避开了。这个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蜘蛛侠的惊人视力，有那么一瞬间，彼得想冲上去一拳揍到斯特兰奇那张愚蠢自大的脸上，大吼着询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

但实际上他只是打开公寓楼的密码门，镇静地对那两人说，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电梯上，三人共处一室，都没有说话。洛基有些不安，斯特兰奇则冷冰冰地站在角落。

彼得打开公寓门，打开灯，他们的宠物猫迎上来，蹭着彼得的裤脚。彼得轻轻嘘了两声，赶开它，将手里的食物放到餐桌上。洛基对彼得说你先吃，他则拉开自己房间的门，和斯特兰奇走了进去。

门关上，隔开两个世界。这所房子隔音效果还算不错，但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彼得专注地侧耳，他们的谈话声便清晰地传来。这不是偷听，彼得这样对自己辩解，斯特兰奇状态很不对劲，这是为了保护洛基。

斯特兰奇先开口，声音冰冷。我给你打了48个电话，发了32条信息，我甚至报了警，但他们不受理。

对不起，斯蒂芬，那个鬼地方没有手机信号，我就给忘了……

忘了？你想象一下我这一天一夜是怎么过的。

我能想象得到，对不起，好吗？——彼得从没听过洛基这样顺从的语气——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我补偿你。

别给我来这一套！斯蒂芬一直收敛着的怒火慢慢发散出来，他的声音变成了低吼。你忘了，你不是有意的，我明白，你的心思全都扑到了彼得身上，说到底在你的潜意识里，我就不重要，对不对？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彼得的心跳空了一下，仿佛偷听被当场抓包。

不要借题发挥，洛基说，况且你也太神经紧张了，斯塔克是公众人物，他又不是绑架了我。

所以是真的了？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起我？斯特兰奇执着于自己的关注点上。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他忽然顿住了，接着是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过了好一会，洛基才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把它暂时摘下来了。

为什么？

我还没告诉彼得，我准备挑个合适的时间跟他说……他病着，我不想刺激他。

他们在聊戒指的事。洛基把戒指摘了下来，恐怕又惹到了这位神经纤细的医生。

斯特兰奇讽刺地轻笑一声。原来你还能记起我跟你求婚了啊？行，我明白了，你看到手上的戒指，想到的不是你的未婚夫可能在忧心忡忡地满世界找你，而是那个男孩会因此情绪不好，你还真是个负责任的监护人啊！

你真的要吃一个孩子的醋吗？洛基有些恼火。

是，我当然吃醋，告诉我洛基，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定会排到彼得后面？

你是不是眼花，给自己误打了雌性激素？我认识的斯蒂芬可不是个怨妇！

我认识的洛基也不会这样忽视我！

那个洛基不在了！三年前就不在了！洛基大嚷，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好像什么摔倒了地上。两个人又默默无言好一会，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我们还是走不出那个阴影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斯蒂芬？洛基疲倦地问。

我想要你全部的注意力。我想要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我想要回到从前那个状态。

不可能。洛基冷酷地回答。彼得他的——用你的话说——地位，是这三年他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不可能你挥一挥手，我就抛弃他跟你走。当然未来他会离开我，但那是两码事。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其实很不喜欢你？但是我依然跟你在一起，是我对不起他。

他当然不喜欢我。他怎么会喜欢我？不被他喜欢，那是我的荣幸！

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真的看不出来吗？那么明显，那个男孩的心思……他不是个孩子了，洛基！你是当局者迷吗？

你在暗示什么？洛基冷冷地问。

彼得的心狂跳不止。斯特兰奇看出来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他怎么看出来的？他……他会告诉洛基吗？

答案下一秒就揭示了。

——那个孩子对你的感情并不单纯。斯特兰奇这样说。

……胡说！你疯了！你走火入魔了！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是不相信还是无法接受？如果他真的爱慕你呢？

没有这种如果！

斯蒂芬轻笑一声，说，我也希望没有，但是生活往往不遂人愿。

你疯了。洛基喃喃。你今天不清醒，我们改天再聊。

但愿疯的是我。

呛地一声，门打开了，彼得还没来得及装成吃晚饭的样子，斯特兰奇已经大踏步走了出来，脸色凛得让人不敢直视。他走到大门口，忽然回头望着彼得，露出一个冷冷的微笑，说，干得漂亮，小鬼，我低估你了。

彼得还没说话，洛基已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怒叫道，你犯什么病？

斯特兰奇并住食中两指，触一下额头，再朝前一伸，讽刺般地向房中两人致了个礼。接着砰的一声，他重重带上门，走了。

彼得感觉斯特兰奇临走前的那一眼看透了他，真的是透了，剥开血肉，剔掉骨骼，一眼看到了他那颗阴暗的心。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相当卑鄙无耻。

别理他。洛基轻声说，与彼得的心思正好承接上，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在安慰他似的。但那不可能，洛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人中，他是知道的最少的那个。

你们吵架了？彼得问，并厌恶自己的佯装。

洛基深吸了口气。没事，小麻烦。我有点累，不吃晚饭了。你吃不完放冰箱。别忘了喂饼干，她该饿坏了。

说完，他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炸鸡在纸盒里装着，时间一长，热气凝结成水珠，又落回炸鸡上，变得潮乎乎的，不复原先的酥脆。彼得索然无味地咬着，回想刚刚听到的对话，理不清自己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应该是开心的，他做梦都想着他们分手，但又有些羞愧，觉得自己是电影里那种拆散爱侣的反派。电影里怎么拍的来着？反派永远不会如愿的。爱人们永远会克服这些在一起。他们会克服吗？就算他们分手了，洛基能接受他吗？

无数的情感、无数的思绪纠缠在男孩心头，最后变成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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