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

【洛基x奇异博士】歧路同归 ch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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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这章算糖还是算刀，你们自己判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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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下去的时候本应该是惊惶无措的，但斯蒂芬的大脑却异常地冷静清醒，他想起了洛基在放箭时手臂的那一下收紧。他心里还没决定该拿出什么样的情绪，就仿佛落入了一团泡沫中。泡沫托举着他，扶他立在半空中。他愣了一秒，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才意识到是斗篷飞过来接住了他。如果斗篷飞了过来，那洛基……

他立刻飞速下落，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浓重的黑暗像葬礼上的黑纱，隔断了生命的气息。他不得不放大自己的感官，过滤掉呼呼的风声，追寻那一抹血腥味。突然，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他就觉得该往左前方去。直觉如此。斗篷遵循他的意志，边下落，边向左前方飞。接着，他就听见一声闷响。

在下方。许多鸟儿飞散开。

他急不可耐地要过去，斗篷却减了速，来保证他平稳着陆。

应该没事吧，他可是神，自由落体30分钟都没关系的。虽然没了魔法……但他可是神！

这是一片树林，许多会发光的小虫飞来飞去，拖着长长的尾迹，映着夜色，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树木在黑暗中挺立着，无端让人想起绞刑架。风从林间穿过，树叶哗啦啦地响。脚踩在地上，也窸窣作响，似乎惊扰了许多鸣虫。斯蒂芬克制着心里的不适，随手捡了些枯枝，点了个火把，往闷响传来的方向找去。

洛基仰躺在落满枯叶的地上，头歪到一边，胸口黑了一大片，整个人一动不动。斯蒂芬奔过去，凑近火光，查看他的伤势。

他心脏偏上的位置中了一支箭，箭从身后射入，贯穿了他的身体，箭尖被鲜血覆盖，但仍能看见其下面悠悠的蓝光。看来这箭镞跟那把剑材质相同，都是附了魔法的。他身上倒没有其他伤口，但从万米高空坠下，即使没有外伤，内脏也很有可能受损。

斯蒂芬生了一堆火，将洛基扶起，让他半坐着，斗篷飘过来固定住他的身体。他从洛基腰侧取下那把短剑，拔出，握住箭身，防止它颤动，将箭尖和箭尾削掉。留在身体里的箭竿却不知该怎么办。要是拔出，万一扯动动脉，造成大出血，或者伤害了重要器官，只怕他当场就死了。要是不拔，现在这种情形，又能有什么转机？他需要消毒水、止血剂、镊子、抗感染药物、绷带和明亮的手术灯，但手头除了一把剑什么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割开洛基的上衣，让皮肤裸露出来。创口处正不断有血涌出。他虚握了一下箭竿，又垂下手，在衣服上揩了揩，将手上的汗擦干净，慢慢环住箭竿。洛基的心跳通过箭竿传到他手上，再次提醒他手里握着一条命。他犹豫着，不知该一下子把箭拔出来，还是慢慢地动手。

汗从他额头上流下。斯蒂芬又擦了擦手，下定决心，猛力把箭拔出，洛基大叫一声，下意识伸出手，重重打在斯蒂芬肩膀上。斯蒂芬觉得肩膀似乎要被他拍碎了，不由松了口气，心想，他现在还有这样的力气，估计伤势不会危及性命。箭拔了出来，创口处顿时血如泉涌，斯蒂芬忙用双手按住，压迫止血，待流势渐缓，从地上抓了把细土，敷在创口处，让它堵住血流，再撕开衣服，权作绷带，包扎起来。

这一番忙完，斯蒂芬已经筋疲力尽。他扶着洛基躺好，自己瘫坐在地上，忽觉下唇火辣辣地疼，嘴里一股甜腥味。用手抹了一把，见手背上一片粉红色，才知道刚刚太紧绷，居然咬破了下嘴唇。他的左肩也抽痛不止，连抬手都有些困难。他歇了一会，见那堆火快要灭了，就起身捡些枯枝，添了进去。

洛基忽然呻吟起来，斯蒂芬连忙过去，见他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双眼微睁，两只手狠狠抓着地上的野草。

“你怎么样？”

洛基看他一眼，用了好久才认出他，低声叫道：“斯蒂芬……”

斯蒂芬俯下身，半跪在他身边：“你感觉怎么样？”

“全身都……好疼……”

“你为什么不等斗篷下来就松手？如果你控制不了，你完全可以告诉我，让我来——”

“斯蒂芬……”洛基好像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我好热。”

斯蒂芬摸了摸他的额头，非但不发烫，反而凉生生的，像刚刚阴干的皮革。他为什么会感觉到热？

斯蒂芬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这么失败的医生。他把希望寄托在患者身上：“我该怎么办？洛基，告诉我该怎么办！”

洛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很多话他都听不懂，听语气像是咒骂，又像是哀求。斯蒂芬握住他的手，感觉他的脉搏忽快忽慢，忽轻忽重。洛基的手劲很大，像铁钳一样绞着他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他手背的皮肉里。

过了一会，洛基安静下来，两眼呆呆地看着黑沉沉的夜空。

“洛基？”斯蒂芬小心翼翼地叫他。

洛基转过脸来，仿佛刚看到他，回道：“是你啊。”

“是我。”

“别丢下我……”

“我不会的。”

“我要睡一会，我好困。”

“别睡，洛基。”斯蒂芬轻轻晃着他的手臂，“看着我的眼睛，不要睡。”

洛基听话地和他对视，目光孩子般清亮澄澈，然后慢慢合上眼帘，松开了他的手。

斯蒂芬有些喘不上气。他将头凑近他的胸膛，期望听到一点声音，那里却一片死寂。他的鼻息没有了，脉搏没有了，身体也一点一点冷下来。

他死了。

斯蒂芬坐倒在地，脑子里像是飞进了一窝蜜蜂，嗡嗡嗡地响。他听见有人喃喃，洛基，洛基，哑着嗓子，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声音。

所以洛基死了。他该怎么办呢？挖个坑把他埋了，还是放把火把他烧了？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埋着头笑，笑着笑着，便觉得胸口猛一刺痛，像是一把钢针刺了进来。他大声地抽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进藏宝库，如果他在放走那个女人前再多考虑考虑，如果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洛基受伤了，那么洛基现在一定不会死。这些念头像一块块巨石，沉甸甸地坠着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右手握成拳，把拳头伸进嘴里啃咬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对死亡并不陌生。当医生的时候，他看见过许多人死去；在跟多玛姆战斗时，他自己也死了那么多次。生命的终结固然令人叹惋，但见得多了，斯蒂芬便生出了一种超然。是，他永远都不可能习惯死亡，但当看见死亡的翅膀拂来时，他也不会惊慌失措。

他深深呼吸几下，想要消解胸口的憋闷，但毫无用处。一种懵懵懂懂的悲痛包围着他，一部分的他想要探出头来，搞清楚这悲痛都由什么成分构成，而大部分的他则选择耽溺其中，仿佛这悲痛倒是一种恩赐。他觉得自己弄丢了一些还没得到的东西。

火堆渐渐灭了。他没有动，就沉入黑暗中。不久，四周的夜色开始散去，天快要亮了。

斯蒂芬想，等天亮了，他就该站起来了。

一块布料覆上他的手，想要拉他起来。斯蒂芬抽回手，不领斗篷的情。斗篷又来一次，斯蒂芬甩开它，说：“走开！”他不想理它。他恨它没有挡住那支箭，恨它任由洛基自高空坠落，他恨它，如同恨自己。这或许不是它的错，但他总要找一个迁怒的对象。

斗篷锲而不舍地裹住他的手，这次用了十成力。斯蒂芬懒得挣扎，由着它折腾。他的手被斗篷引着，忽然感到一阵刺痛。他猛地缩回手，手指上已经红肿了，似乎是冻伤。

他看了眼斗篷，斗篷指了指洛基的身体。他上前查看，凑近了，便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洛基全身发冷，冷得像冰一样。尸体是不会冷成这个样子的。

斯蒂芬心底燃起一丝希望。他抹了把水淋淋的脸，吞咽了两下，将头靠近洛基胸膛。寒气肆无忌惮地侵袭着他的耳朵和侧脸，他听到了微弱的心跳。这颗心脏像是冰层下游动的鱼，时不时甩下尾巴，敲在冰面上，由此传出一声像幻觉般渺茫不可信的生命的信号。

斯蒂芬直起身来，把冻僵的双手移到嘴边，一边哈气一边跺脚。斗篷轻轻地披到他肩上。他站了一会，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一方面是欣喜庆幸，另一方面是自嘲刚刚的失态。

天渐渐亮了，树林露出了它的真貌。这不是野外生存节目里那种古木参天、遮云蔽日的树林。这里只有一种树，高大秀直，栽种得稀稀朗朗，树叶如铜钱般大小，呈暗红色。地面上虽有腐叶堆积，却十分干燥，给人一种安全感。

斯蒂芬也看清了洛基的样子。洛基苍白的皮肤变成了蓝色，身上还有凸出的弯曲的纹路，嘴唇发青，眼睛紧闭，像是中了毒一样。但这就是他的真实模样。冰霜巨人。那些北欧神话里写的。这应该是他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

斯蒂芬依稀听人说过洛基的身世。那时他还很好奇，想知道这个种族在生物学上有什么特性。他忍不住后悔当时没有听从自己的好奇心。如果他对他们多一些了解，现在或许就能做些有用的事。无论如何，他只希望洛基这个身份能救他一命。

tbc

（受伤治疗这种桥段真的很俗套，可耐不住它经典啊~每到这种激烈的剧情我就特别害怕人物ooc，希望他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