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

杂食党,洁癖慎关
墙头众多,频繁爬墙
(爱发电主页:一朵桔梗花呀花)

【基虫】叛逆期 13

*一起送别博士,一鞠躬——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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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暖,夏天要来了,彼得也要毕业了。学校里忙起来,除了课业压力,还要准备申请大学的相关事宜。彼得每天放学后都要多留一两个小时。这样忙着,心思转移开,每天过得反倒比先前更自得些。在内德的一再提醒下,彼得终于觉察出丽兹对自己微笑的频率有些高。


内德开他玩笑:怎么样?毕业舞会要不要邀请她?彼得耸耸肩没说话,大脑里浮现出另一张脸。


洛基最近又开始抽烟。他很小心地不把烟味带回家,但彼得还是从他衣服上极细微的尼古丁味道和指间的淡淡灼痕中发现了。他时常发呆,频繁地看手机,拿着逗猫棒将饼干折腾得再也不想靠近他。有几次他躲进卧室打电话,情绪激动起来都忘了压低与对面的争吵声。


洛基和斯特兰奇,他们重逢后的蜜月期维持了不到半个月,就又陷入到争吵-道歉-和好-再争吵-再道歉的死循环中。起初洛基还动了点情绪,后来就像所有事情的发展规律那样,他习惯了。他不再烦躁,不再愤怒,不再感慨,以一种随遇而安的姿态面对感情中的所有波折。要吵架?那就吵呗。吵完三天了,理一理,这次该我道歉,那就道歉。和好,约会,默契地不去提上次争吵的原因。又一个周了,是不是又该吵了?


外人看不懂他们这种纠缠的关系。要么就分手,要么就好好在一起,为什么非要这样互相折磨?彼得也不懂,但他很沮丧,因为他知道这些行为在洛基身上很反常,而反常就意味着特殊。斯特兰奇是特殊的。


时间一长,彼得也不再关注那两人的分分合合。斯特兰奇再没来过他们公寓,洛基也再没戴过那枚戒指,假如彼得稍微自欺欺人一点,就会觉得一切回到了斯特兰奇出现之前的日子。早上,彼得叫醒洛基或洛基叫醒彼得,如果是前者,彼得会把牛奶热一热,烤些土司或煎些鸡蛋,两个人坐在饭桌前吃早餐,洛基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浏览手机;如果是后者,那意味着时间已经来不及,他们会匆匆穿衣洗漱,在楼下买个三明治,然后洛基去公司,彼得去学校。晚上,一般是彼得先到家,跟孤独了一天的猫咪亲昵两分钟,给金鱼撒点食,给阳台上的花浇浇水,打开冰箱门,盘算一下是做晚饭还是叫外卖,或者等洛基回来两个人一起出去吃。生活平平淡淡,以致于很久之后回想起来,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可以说道的事,而只是那种悠悠流过的岁月感。


彼得喜欢这种生活,却又不满足于这种生活。他想进一步,但也有可能退一步。于是他既想耽溺,又想逃离;既渴望,又恐惧。


这天晚上,洛基比他早到家。他推开门,耳朵就被震天响的电视声刺了一下。门口倒翻着两只皮鞋,一件西服外套摇摇欲坠地挂在衣架上,洛基瘫在沙发上,穿着白衬衣西服裤,抱着一大碗冰激凌看《指环王》,领带飘到沙发背上,被他压着,要掉不掉。


彼得惊愕了几秒,问,你……怎么回事?洛基伸了个懒腰,本来就布满折痕的白衬衣在他的动作下更加惨不忍睹,得意的声音背对着彼得传出:老子准备了两个月的官司,赢了!


那你也不能穿着那么贵的衬衣躺沙发啊!彼得崩溃地喊。到时候又要送到干洗店去熨!还要我去送!还要我去取!


啰嗦!过来!洛基回头冲他招手。彼得卸下书包,将皮鞋摆正,西装挂好,走过去要拽出领带,却被洛基一把揽过,力气惊人。看他意思,竟是要把彼得隔着沙发背拽过来。彼得与他抗争着,好歹绕过沙发,到他面前,闻了闻他的嘴巴,问,你喝酒了?洛基不在意地哼了一声,说,庆祝嘛。说完一把把他拉到身侧,一边挠他痒痒一边喃喃不绝:去送怎么啦?去取怎么啦?我让你去的?委屈巴巴地,像个家养小精灵,我是奴隶主吗?你要不要来场独立战争啊?


洛基的手挠他咯吱窝,他躲,手又去拧他腰上的肉,或是戳他肚子。彼得一边笑一边唉哟,感官和心绪都混乱得如乱麻缠绕。洛基体温偏低,手凉生生的,吐出的气息也凉凉的,带着一点酒气和冰激凌的奶甜味。闹了一会儿,彼得渐觉不妙,身上某个部位怕是要出卖他,他连忙摆脱了洛基,跑到安全地带,佯装生气地喊,别闹了,弄疼我了!恐怕都青了!


不会吧?洛基吃了一惊,过来,我看看。彼得刚要过去,忽然发现洛基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忙停了步,说,算了,今天有体育课,我先洗澡去了。洛基摆摆手,很不耐烦地,去吧去吧。接着他盯上了饼干,把路过的可怜的猫咪抓到了怀里。


彼得洗完澡出来,洛基嘶着气,正往手背上涂药水。怎么了?彼得问。洛基沉着脸答,那只死猫抓的,记住,该给她剪指甲了。彼得憋着笑点头。洛基涂完药水,彼得便催他去洗澡,主要是想拯救他身上那套饱受蹂躏的行头。洛基恍若没听见,说,我想吃意面。彼得反对:我都洗完澡了。洛基说,谁说要出去吃了?打电话叫餐!你叫!彼得无奈摇头:你连个电话都懒得打吗?洛基往浴室走去,哼哼着说,对,我懒。吃哪家?彼得问。洛基没回答,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洛基平常也会时不时抽个风,表现出一些小孩子般的任性、天真、蛮不讲理。每当这时彼得都会腹诽到底谁才是谁的监护人。他丝毫不反感洛基偶尔的任性,只是会感慨这家伙真不可思议,平时一本正经孤傲高冷得宛如一只孔雀,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这件事过去大概两天,彼得在学校门口又碰到了斯特兰奇。他依然开着他那辆黑色宝马,只是这次是坐在驾驶座上冲他招手。彼得有些吃惊,他以为经历了那些事后,斯特兰奇应该一点都不想再看见他。他走过去,态度比上次和善,问,有事吗,斯特兰奇医生?


斯特兰奇脸上有几分倦色,说,想请你喝杯咖啡,能赏脸吗?语气很客气。彼得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斯特兰奇这样礼貌,他只好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沉默。


到了咖啡厅,斯特兰奇点了杯意式特浓,彼得看着都觉得舌根发苦。洛基也爱喝这个,他曾经尝过一口,吃了两个半熟芝士来缓解。他要了份柠檬汽水。


我跟洛基分手了。等服务员走开,斯特兰奇开门见山地扔出这句话。彼得刚吸了口汽水,正在吞咽,没法回答。斯特兰奇看懂了他的眼神,苦笑一声,说,这次是真的,彻底的——我接了个一年的外派,去日本,下周就出发。


彼得咽下汽水,咳了两声,说,嗯,那个……我很抱歉?


斯特兰奇尖锐地看着他,嘴角抿出一个笑,说,真的吗?


彼得畏缩了一下,想起上次斯特兰奇跟洛基吵架时嚷的那些话。他于是耸了耸肩,说,好吧,坦白说,我不怎么感觉抱歉,更不觉得意外,你俩这样……他忽然顿住,想起了两天前洛基的那次反常,肚子里开始冒酸水。洛基还是在意的。


斯特兰奇点点头,叹口气,说,是啊,我俩这样,早晚要分的。


你来找我干嘛?彼得不想听他聊跟洛基的恋爱史,单刀直入地问。


我知道你的秘密。斯特兰奇阴郁地说。


彼得冷冷地问,是吗?


请你照顾好洛基。斯特兰奇很郑重地说。


不用你说我也会。


斯特兰奇认真地瞅着他,说,但你不知道该怎么做。


彼得火了: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我跟他住一起三年了,轮得到你来教我?我跟你讲,有时候都不知道到底谁在监护谁……


那请继续。斯特兰奇死样活气地打断他。谁监护谁都行,请继续,但不要跟他表白。


表白两个字像火药,烫得彼得倒抽一口气。他的怒火在心里积聚,因为太旺盛而烧坏了语言神经,所以他只是愤怒地重复一句话:凭什么?!你凭什么?!


因为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对,你既然知道,你还这样!


你喜欢洛基。斯特兰奇沉静地阐述。


是又怎么样?彼得挑衅地看着他。


这不是秘密。斯特兰奇疲倦地说。只要是有眼睛而又稍微有点想象力的人都能看出来。洛基看不出来是因为他当局者迷——他顿了顿,叹口气——或者他在装,我看不透他了。他沉默一会,等待这阵伤感过去,便又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彼得,压低声音,说,我指的秘密是——你好,蜘蛛男孩。


锵琅一声,彼得的汽水杯打翻,掉到地上,青绿色的汽水漫湿了一大片地毯。他手忙脚乱地收拾,斯特兰奇看着他,嘴角带着残忍的弧度,似乎对他的狼狈反应十分满意。服务员过来帮忙收拾,斯特兰奇重新给他要了份汽水。彼得又愤怒又不解地望着他:你——


怎么发现的?斯特兰奇的声调终于愉悦了一些。关于蜘蛛侠真实身份的猜想有很多,我比较认同的一个就是纽约高中生。将蜘蛛侠出现的地点在地图上标记出来,再参考他最常出现的时间和高中放学时间,能划出他学校和家所在的区域,再用蜘蛛侠的身高筛选,真的没有那么多人的,彼得。当然,我之所以会想到这样调查,还是因为上次你的所谓意外,让我意识到你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高中生居然能在斯塔克工业实习,还能得到托尼·斯塔克的特别关注,而你又是蜘蛛侠的粉丝……


别说了。彼得愤愤地咕哝。


斯特兰奇严肃起来,所以,彼得,你大可以去做你拯救世界的小英雄,天天和复仇者那帮人举办万圣节派对,但请不要把洛基扯进去。


关你什么事?!彼得怒道。


因为我爱洛基,爱,明白吗?不是你那种心血来潮荷尔蒙上涌的喜欢。


我才不是心血来潮!彼得反驳。


好,那我问你,你准备告诉洛基你的真实身份吗?


我——


准备?他接受得了吗?不准备?如果你们只是现在这种关系,那没有问题,可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你要一直瞒下去吗?瞒多久?还是你不做蜘蛛侠了?你从来没有想过吧。洛基是普通人,拜托你不要把他拉到你们那个世界!你惹过那么多坏蛋,万一有一天你身份暴露,你猜他们会最先迁怒谁?


彼得低着头,手指抠着桌布,斯特兰奇的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彼得,斯特兰奇语气软下来,我很抱歉告诉你这些,你这么小就要承担这么多,不能自由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这不公平,但这是现实。


彼得仍不说话。斯特兰奇叹口气,说,我送你回去吧。他举举手,想示意服务员结账,手刚举到一半,彼得忽然开口说话了。


说得那么高尚,你们高智商精英就这么擅长找借口吗?彼得嘲讽。你要走了,要离开纽约,但你不想洛基跟别人在一起,你希望他等着你,无论你走多远去多久他都等着你,凭什么?你有那么重要吗,你觉得离了你洛基就不会快乐?你如果真的爱他,为什么不解决问题?那些矛盾冲突,你为什么不让步?你不过是个自私鬼罢了。


斯特兰奇抿紧了唇。彼得的话显然或多或少戳中了他。我的动机不纯并不代表我说得不对,他说。


当然了,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是对的,正着说反着说都对,总之其他人乖乖听着就是了。你现在跟我说离洛基远一点让他安全,假如你跟洛基在一起,假如我喜欢的是学校里的一位女同学,你会怎么说?作为一个通情达理的长辈——做你想做的,彼得,爱情没有错,勇敢追爱吧!你才不会巴巴跑来告诉我,因为我每天辛辛苦苦不计回报地打坏蛋,随时会挂掉,随时会遭到报复,所以就该永远孤独着,不要靠近所有人,这是我活该,谁让我非要去当什么英雄呢?彼得说到最后,眼睛不争气地有些发热。他想斯特兰奇真是世界上最狡猾最无耻的人了,比他对付的所有坏蛋加起来都要狡猾无耻,因为他居然问出了彼得答不上来的话,他居然避开那么多防御、将一把刀精准地扎到彼得心上。


斯特兰奇看着他,眼里先是放出怒火,继而怒火慢慢隐去了,变成了同情——他妈的!他自嘲地勾勾嘴角,似乎觉得自己不该跟一个小孩动气。对不起,他说,我很抱歉,如果你因为我把问题指出来而恨我,我不怪你;你早晚会想到那些问题的,如果没有我,那时你只会恨自己。


他目光温和,语气真诚,高尚得仿佛自己是悲悯众生的耶稣。彼得善意地笑了笑。


随后抬手将那杯汽水泼到了他身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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