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

【法师组】念念不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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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洛基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字。他面前的电视开着，里面一群丧尸正在追逐一辆汽车。斯蒂芬从传送门中走出来，洛基头也没回，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般问道：“斯塔克让你来的？”

斯蒂芬嗯了一声，不大自在地点点头。城郊发现了九头蛇的秘密基地，复仇者全部出动，托尼不放心洛基，让斯蒂芬过来看着他。

一个尴尬的招人厌的监视者形象。

洛基对斯蒂芬的态度一直很客气，客气到连克林特都看出不对劲，暗地里悄悄问他是不是教训过洛基。他这样想也不怪他，因为洛基另外一个很客气的对象是班纳博士。

洛基爱跟队长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总是跟托尼斗嘴，恨不得把他气死；喜欢调戏克林特，非惹他炸毛才开心；对娜塔莎则冷冰冰的，充满戒备……不管是哪种态度，他的高傲姿态都很明显，但唯独在班纳面前，他很客气，斯蒂芬猜想那是种对力量的尊敬。

而他对斯蒂芬的客气又不同，与其说是客气，不如说是礼貌、疏离，是那种完全没把人放在心上的淡漠。斯特兰奇博士——洛基总是这么叫他，点一点头，权作打招呼，接着便走向其他人。说起来，他们上次单独相处，还是两周前去看画展那次。

洛基穿着灰绿条纹长睡衣，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眼睛看着电视，手上却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间或低头扫一眼屏幕。斯蒂芬知道洛基会分身魔法，像这样一心两用算基本功。

“多此一举！”洛基不屑地说，“他真的觉得，我要是想做什么你能拦得住？”

斯蒂芬不置可否：“托尼有自己的想法。”他实在很想告诉洛基，别对自己的实力这么自信，但是忍住了。“你在干嘛？”他问。

“打字。”言简意赅。

要换在平时，斯蒂芬一定扭头就走。他也是个傲气的人，不会自讨没趣。但这次偏鬼迷心窍一般，非追问一句：“打什么字？”

洛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仿佛很不乐意被打扰。但他还是停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将电脑亮给他看：“阿斯加德的藏书。跟阿斯加德一起毁灭了。我想把它们记录下来。”

斯蒂芬走近几步，看清屏幕上的文档，问道：“用英语？”

洛基耸了耸肩：“没有如尼文的输入法。不过没关系，阿斯加德都说通语。”他转过身继续打字，“而且，那帮家伙未必会看。”

“你能恢复的终究有限吧，毕竟你不可能记下每一本。”

“我可是过目不忘的，斯特兰奇博士。”洛基自豪地说。

“过目不忘？”斯蒂芬轻声重复。

洛基没意识到什么，径自感叹道：“很多书只有我看过，我写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真是个诱人的选择啊……我成了书写历史的人。”

“派恩。”斯蒂芬突然叫。

洛基动作一顿，浑身紧绷起来，但瞬间之后，一切恢复正常，他继续打他的字，头也不回地问：“你说什么？”

斯蒂芬可不会再被他骗过。“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他冷冷地问。

洛基“啪”地一下将电脑合上，扔到一边，回过头来，眼神严厉：“你指什么？”

“你明明记得！”斯蒂芬指出，心里跃动着无名之火。他明明记得，却装作忘了，将他晾到一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宁肯去跟克林特拌嘴，也不多看他一眼。

洛基笑了，眼神却是冰冷的。“是啊，我记得，我当然记得。文森特*，你的名字；神经外科医生，你的职业；917-212-6874，你的手机号码；夏日时光，那家酒吧的招牌。不过你叫我忘记，那么——”他摊开手，脸上笑容更深，“如你所愿。”

（*文森特是博士的中间名，某种意义上来说，博士是给了真名的）

斯蒂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早就怀疑洛基没有忘记，但也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哪种感觉占上风。洛基还记得，该开心吗？该烦恼吗？该愤怒吗？

“希望我忘掉的是你，现在拆穿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斯特兰奇？”

斯蒂芬没办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我找过你……”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都过去了。”洛基冷冷地打断他，“如果我知道我会碰到未来的至尊法师，我一开始就不会走进那家酒吧。你放心，我不会招惹你，邪神不会脏了圣殿的地板。再见。”

“等——”斯蒂芬还没喊出来，洛基已经在一片绿雾中消失了。

斯蒂芬伸在空中的手一寸寸垂了下去。不知站了多久，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电视屏幕上一群丧尸围住了一棵树，树上有个倒霉的家伙正奋力向上爬。斯蒂芬叹了口气，将电视关掉，问道：“星期五，他去哪了？”

“斯特兰奇博士，他是谁？”星期五礼貌地问。

“洛。基。”斯蒂芬从牙根间挤出这个名字，“你到底是不是人工智能？”

“洛基先生回他房间了。对于第二个问题，boss当初创造我的时候，并不指望我能理解人或神之间的复杂感情。”

斯蒂芬莫名从星期五的电子音中听出了一抹嘲讽。

10

 

斯蒂芬没再去复仇者大厦。他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洛基。托尼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最后斯蒂芬索性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几天后，他看到新闻直播，一个不明飞行物不顾警告、飞速穿过大气层、径直前往斯塔克大厦，在上空漂浮着。物理入侵，不关圣殿的事，斯蒂芬也不想插手，不想队长打来电话，说他和克林特、娜塔莎、旺达、幻视都在德国，一时赶不回去，让斯蒂芬过去看看。

斯蒂芬直接现身到复仇者大厦的接待大厅里。这里有不少人，都被他的出场吓了一跳。几个外星人立刻拿武器对准了他。

“住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焦急的那个来自托尼，慵懒的那个来自一个不认识的家伙。那家伙有一头灰白色的头发，画着蓝色眼影，下唇到下巴上画着一道亮蓝，穿着蓝色内里、红色下摆、黄色夹克——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他倚在沙发上，两只手合在一起，眼睛眯着，看起来心满意足。他身后站着七八个奇形怪状的外星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对面沙发上坐着托尼和班纳。托尼西装革履，像是某个准备谈判的商业精英；班纳局促不安地陷在沙发里。洛基站在托尼旁边，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双臂抱在胸前。

那家伙扫了斯蒂芬一眼，看向洛基，问道：“这个粗鲁的打扮老土的丑八怪是谁？”

斯蒂芬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在说自己。洛基答：“中庭的至尊法师。”

“又换了一个？”他打量了斯蒂芬一番，似乎觉得他乏善可陈，又将目光移回来。

斯蒂芬不甘下风，问托尼：“这个把三原色穿在身上的家伙是谁？”

“他说他叫高天尊。”

“他来干什么的？”

“我们正说到这里。”托尼问高天尊，“你是来干什么的？”

“好问题！”高天尊伸出一根手指，“我跨越数万个星系，离开我亲爱的萨卡星——每次想起都会唤起我的思乡之痛——来到这片蛮荒之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戏剧性地停顿一下，“我是来找回我的遗失之物。丢掉了他让我食不知味，生活都失去了光彩。”

班纳更加局促不安了。

“你丢了什么？”托尼不耐烦地问。

“我丢了什么？洛基，告诉他们，我丢了什么。”

洛基看起来一头雾水：“呃……飞船？”

“别装傻，你知道我有的是飞船。”

“高天尊，如果你是来找你的冠军宝贝，很遗憾，他不在这里。”洛基说。

“冠军宝贝？”高天尊摇了摇头，“我的冠军确实很英勇，不过宇宙里有的是战士。不，洛基，我遗失的是你啊，我的小野猫。”

托尼发出一长串滑稽的咳嗽，洛基的表情仿佛有人冲着他的脸直直打了一拳。

高天尊色眯眯地盯着洛基，说：“你偷走了我的飞船，拐走了我的冠军宝贝，解放了我的奴隶，把我的萨卡星搞得一塌糊涂，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最后一句话说得尾音缭绕。

高天尊满面带笑地冲洛基眨眨眼，洛基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高天尊却忽然收了笑容，目露凶光，说：“我想过把你抓起来，废了魔法，捆住手脚，刺瞎双眼，扔到垃圾场里，让所有人看看背叛的下场。”

房间的温度仿佛突然降了好几个度。斯蒂芬暗暗摩挲了下悬戒，托尼也坐直了身子。

高天尊却又笑起来，说：“可我怎么舍得呢？”

疯子，这个老疯子！斯蒂芬忍无可忍，扬声道：“高天尊是吧，你或许在那个叫萨卡的地方可以为所欲为，但这里不行。地球有人保护。”

高天尊站起来，向他走来，边走边摇头，很遗憾的样子，说：“你不该这样对我讲话。”

斯蒂芬丝毫不惧，一心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花样。高天尊走到他面前，在衣服里摸来摸去，边掏边喃喃道：“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在哪呢，哦！在这！”他最终掏出一个彩色的15厘米长、手腕粗细的纸筒，对准了斯蒂芬。那东西像是孩子的玩具，看上去毫无杀伤力。

斯蒂芬歪着头，问道： “干什么？”

“天尊。”洛基突然开口。他走过来，压下高天尊的右手腕，说：“不必理他。无知又自大的凡人。”

高天尊顺从地垂下纸筒，另一只手一把拉住洛基的手：“亲爱的，真是好久不见，你这穿的什么？像个乞丐。虽然无损于你的美貌，但我们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

“放开他！”斯蒂芬喊。

高天尊回头，右手迅速抬起，手里的纸筒对准斯蒂芬，射出东西来。他动作极快，其他人本以为洛基已安抚了他，谁都没有预料到他这一下。洛基的瞳孔骤然放大；托尼大喊一声“星期五”；高天尊的外星手下将武器对准托尼。

斯蒂芬却一直戒备着。他立刻调出一道防护罩。

“啪”地一声，射出来的东西撞到防护罩，弹了回去，又射出撞上，如此往复。

定睛看去，原来是个橡皮鸭子，屁股上绑了根弹簧。

高天尊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放松，放松，我就开个玩笑。”他转向洛基，“瞧瞧你，脸都白了。”说着伸手要碰一碰洛基的脸，洛基头一偏、状似无意地躲开了。

“天尊，你来到底有什么事？”他无奈地问。

“我不是说过了？带你回萨卡。”高天尊自然地将手臂揽到洛基腰上，“等我的飞船检修好了，我们就一起走。”

“哦？那你的飞船什么时候检修好？”洛基问。

“别心急，小宝贝。要不要先去飞船上看看？”高天尊的手慢慢往洛基屁股上移，“我准备开个派对，庆祝我们的重逢。”

洛基点点头：“走吧。”

高天尊的四个手下站成四角，手里各拿出一个椭圆仪器，四个仪器射出光线相连，围成一个银光闪闪的正方形。高天尊和洛基朝正方形中走去，旋即消失不见。

那些手下如法炮制，一个接一个消失在大厅里。

斯蒂芬心里莫名焦躁，一肚子火朝托尼发去：“他在你的地盘当着你的面性骚扰，你就这么看着？”

托尼摊开手：“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你也看到了，洛基自己都没反抗，在我看来那只是调情而已。”

“你没看见他威胁他吗？”

“说不定那是人家的情趣。”托尼拍了拍斯蒂芬的肩膀，“放松，我想斑比能应付。”

11

 

傍晚的时候，星期五突然示警，说有人出现在了大厅。斯蒂芬赶过去，发现是高天尊的手下，邀请他们去参加派对。班纳立刻拒绝。托尼虽然对对方随意出入他家的行为很不爽，但敌不过对外星派对的好奇心，欣然接受。

高天尊的手下又造出一个正方形，托尼猜测那是某种传送科技。两个人来到飞船上，外星手下引领着他们，走过一段走廊，拉开一扇门。

声浪从门中席卷而出，有音乐，有尖叫，还有低沉的闹哄哄的夹杂在一起的说话声。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无数身影在大厅里随着音乐舞动，他们都长得奇形怪状，托尼惊叹一声，按开藏在纽扣里的相机疯狂拍照。

他们一进入人群，便如小舟到了汹涌的海上，完全由不得自己心思，被人潮拥着赶着，很快失散了。斯蒂芬跌跌撞撞，不知往哪里走，忙乱间踩到了一条不知是尾巴还是触手，脚下一滑，径直朝前摔去。前面是个浑身生满尖刺的家伙，斯蒂芬暗骂一声，以为就要挂彩，不想一只手从前面稳稳揽住他的腰，将他扶稳。

斯蒂芬抬起头，撞上一对幽暗的绿眸，眸子里满是嫌弃。

洛基将他拉出人群，拉到一处沙发上坐下，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人声鼎沸，斯蒂芬没听见，洛基便伸手到他耳朵边打了个响指，顿时，闹哄哄的人声仿佛被隔到一扇门外，只听见洛基不耐烦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他们邀请我来的。”斯蒂芬答非所问。

洛基哼了一声，说：“这不是你们正派人该来的地方。”

“托尼跟我一起来的。”

“我可没说他是正派人。”

斯蒂芬微微一笑，偷瞄了一眼洛基，见他换掉了短袖牛仔裤，穿着墨绿长袍，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洛基疑惑地瞅了他一眼，说：“我会有什么事？”

“那个高天尊……”

“嘘！”洛基打断他，“坐着别动！”

一个油腻的声音传入耳中：“啊，洛基，小可爱，你躲到这里来了？”

高天尊带着侍应生，双手笼着，满面春风地走来。洛基站起身，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看看这杯酒，洛基，”高天尊从侍应生托盘上取下一杯绿色的液体，“我特意为你调的，跟你眼睛的颜色很配。”

“谢谢。不过我刚才喝太多了。”

“那这是最后一杯。”

“好吧，我等会喝。”

“不行，现在就喝，不然我生气了。”

就这样一个推拒，一个强逼，虽然都和颜悦色，却有些剑拔弩张的势头。洛基渐渐推辞不下，接了那杯酒。斯蒂芬站起来，装作惊奇的样子，道：“这是薄荷酒吗？”伸手从洛基手里抢过那杯酒，往嘴里倒去。

高天尊和洛基都被他出其不意的举动搞得一怔，待要阻止，斯蒂芬已经将那杯酒倒进了肚子。这酒极烈，像刀子一般从嗓子捅到小腹，一路火辣辣的。斯蒂芬呛出了眼泪，咳嗽不止。

行吧，今天一天把脸都丢尽了。

高天尊啧啧：“哎呀哎呀，这可真是……哎呀哎呀。”

洛基冷下脸，骂道：“你有病吧？”粗暴地扯住他的领子，拖着他，分开人群，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杯酒到了肚子，像团火一样烧起来，烧得他口干舌燥，意识昏沉，双耳作响。洛基将他拖进一个房间，将门带上，说：“吐出来！”

这是一个洗手间。斯蒂芬扑到洗手台前，手指伸进喉咙内，给自己催吐，将刚刚喝下的那杯酒吐了个干净。他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抬头望见镜子里自己的脸红得可怕，而洛基站在身后，表情阴沉地看着他。

斯蒂芬身上越来越热，大脑中理智的那根弦渐渐要被刺耳的渴求声淹没。他转过身，倚着冰凉的洗手台，强撑着对洛基说：“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下。”

洛基反而走近几步，低声道：“那杯酒有问题。”

“我知道。”

“知道你还喝？”

斯蒂芬冲他一笑：“我不想你吃亏。”

灯光下，洛基的脸越挨越近，却越来越模糊。斯蒂芬像身在桑拿室里，浑身潮热，喘不过气来。一只手揽住他的腰，隔着衣服斯蒂芬也能感觉到那只手的冰凉。他忍不住朝这个冷源贴去。丝丝凉意透过洛基的手传过来，但是不够，很不够。迷迷糊糊中，他张开双臂，抱住了那具身体。

洛基身体一僵，过了一会，才低声道：“你真是多管闲事。”

“对不起。”他低声喃喃。

凉生生的手抚上他汗津津的颈项：“那杯酒是给我的，里面的东西……根本不是你们凡人能承受得住的。”

斯蒂芬同意。即使他几乎就立刻把酒吐了出来，药劲还是这样来势汹汹。他不敢想象洛基要是喝了那杯酒会怎样。

“至尊法师这么喜欢逞英雄吗？”洛基低声问。

“不……”

“不？”

“对不起，洛基……”

“你到底在对不起什么？”洛基的声音有点恼火。 

“我不知道……好多事。”斯蒂芬的大脑一片混沌，衣服像蒸笼一样贴在他身上，为了克制着自己不去将它们剥下来，他两只手紧紧箍住身前那人的腰，将脑袋搁到他肩膀上。“我不该要求你忘了那些……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你忘了那些……”

洛基沉默半晌，叹息般地说：“真该拍一下你现在的样子，等你清醒了再给你看。”

“我从没这么清醒过。洛基，带我走。”

“去哪？”

“随便。”斯蒂芬说完，有些恍惚了。这段对话似乎发生过。是六年前？ 还是想象中？他懒得管了，他只是按照大脑里的剧本低声念出下一句台词：“I am all yours.”

12

 

斯蒂芬被一阵铃声吵醒。他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本不愿意张开眼，但那铃声在他耳边响个不停。无奈，他只好伸手顺着声音去摸索。就这一个动作，却扯动得他浑身酸疼。他暗骂一声，动作轻缓下来，终于摸到那只响个不停的手机。

等拿到手里，那边却挂断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自“斯塔克”的7个未接电话。斯塔克？斯蒂芬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意识慢慢回复到他的脑海里，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些羞于回忆的画面。

这是洛基的手机？洛基呢？

他呆呆坐起来，揉揉眼睛，观察四周。

他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复古，四壁没有墙纸，而是贴着灰褐色的大理石瓷砖，瓷砖颜色越往下越褐，越往上越灰，到天花板时变成了灰白色。天花板中心绘着壁画，是一根绿藤缠着一个王冠，壁画下是一只不规则枝形吊灯。吊灯没有开，墨绿色的窗帘拉开一线，日光透进来，房间里有几分亮堂。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早上10点。

居然睡了这么久？

他又看向房间里的陈设：两个黑色立柜，黑得仿佛要把周遭的光都吸走；石制床头桌，刚刚手机就是从上面拿的，上面摆了一只透明的空花瓶，花瓶里装着半瓶水；再就是斯蒂芬躺着的这张床，床后墙壁上挂着两幅画，其中一幅好像在哪里见过——前不久大英博物馆失窃的那幅？

房间里的布置少得可怜，但绝没有简陋之感，反而透出一种高傲的贵气。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斯蒂芬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喂？”他轻声说，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疼。

那边却不是托尼，而是一个好听的女声：“您好，请稍等。斯塔克先生马上来接。”话音刚落，便听到托尼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特么的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快给我回来！你惹的乱子你自己收拾！”

“……我是斯蒂芬。”

“哦……”

一阵尴尬的沉默。

斯蒂芬清了清嗓子，追问：“什么乱子？”

“那个老色鬼。”

“怎么了？”

“他缠上队长了。”隔着电磁波都能感到托尼的愤慨。

“唔……这不关洛基的事，他是自己过来的。”斯蒂芬公正地说。

“你再说一遍？！明明是洛基惹来的！”托尼怒吼，斯蒂芬不得不把手机拿离耳朵。

“放松。”斯蒂芬安慰道，“我想队长能应付的。”说完他便果断挂了电话。

“这么幸灾乐祸好吗？”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斯蒂芬猛然抬头，见洛基站在门后，笑吟吟地望着他。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是我的房子，我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

他缓步走到床前坐下，从斯蒂芬手里拿回手机，放到桌上。转过头，静静看着他，说：“你该再睡会。”

斯蒂芬摇摇头，指了指手机：“那家伙怎么办？”

洛基轻笑：“你刚才不是说，队长能应付嘛。”

斯蒂芬也笑了：“我那是气托尼的。他昨天也跟我说你能应付。”

“我的确能应付。”

“我知道。”

——我能应付，所以你本不必替我出头。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

洛基垂下头，过一会又抬起来，说：“我昨天就摸清了。高天尊不是离开萨卡，他是被赶出来的。你猜谁把他赶出来的？”

“谁？”

“一个会发光的女人。”

“卡罗尔？”斯蒂芬惊讶道，随即笑出声来。对付高天尊那样的人，好像也只有靠惊奇队长的绝对力量了。

“我已经告诉史蒂夫了。我猜，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上，他就收拾东西滚蛋了。”洛基悠悠地说。

“卡罗尔要回来了？”

洛基点头：“所以，你就安心休息吧。”他笑了笑，“毕竟昨天晚上你有点……热情过了头。”

斯蒂芬咳了一声，耳根发烫。

洛基见状迎了上来，熟练揽过他的头，凑上前吻他，斯蒂芬微一偏头，避了开去。

“怎么？”

“我还没刷牙……”

洛基欢快地笑出声，按着他的后脑勺，坚定而温柔地送上了这个迟到了六年的早安吻。

end

<作者的话：

这篇‘下’卡了蛮久，因为三次比较忙，也是确实没灵感了。

第9段博士看洛基打字是初始构思里的，写文时就确定了洛基没有忘（所以洛基渣男只是假象）。他不能忘，不然就成了博士的独角戏，没什么意义。原本是想写一个基假装忘记为了拐奇的故事，喜剧向，后续设定想过让托尼造出来一个束缚魔法的房间（前面埋了伏笔），把俩人骗进去关起来过二人世界（划掉）做实验；或者让洛基继续骚扰队长，甚至表白什么的，让俩小胡子恐慌；最后把人拐到手，再被发现其实根本没忘。

但后面还是改成现在这个样子，因为我发现了逻辑bug，也是因此才卡了这么久。虽然那样安排确实更好玩，但我无法说服自己——如果洛基当时动心了，他怎么可能在博士提出忘掉那件事时无动于衷，还想着拐人？洛基出了名的敏感自尊缺乏安全感，他干不出这样的事。如果洛基没动心，他就不会大费周章地装作自己忘了，而是会拿这件事膈应博士——况且，如果他没动心，那我还写个屁的法师组啊。

所以，洛基在博士说出那种话时不可能不生气，不可能不失望，所以才一直对博士不冷不热，但又因为真的喜欢，所以在博士车祸后遗症发作时才忍不住出手。渣男忽然变成了深情男，原来的构思不得不作废。因为设定上的bug，我差点弃了这篇文。

后来受高基的启发，引入高天尊，勉强圆了这个故事，将9段爆发的矛盾用再睡一次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了。有些仓促。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设置了。其实初始构思这篇文应该很欢脱的，甚至有托尼追着洛基跑、洛基吐槽‘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能追上队长了吗？’最后盾铁也没给个结局。法师组二人和解的桥段设置相当狗血，不过我还挺吃博士被下药这种情节的……

最后，求漫画资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