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

【授翻】【How we Swallow the Sun】【何以噬日】（法师组，奇异基）03

作者：voices_in_my_head

分级：PG15

摘要：

决定呆在地球之后，洛基与地球人达成协议，要为他曾经的行为负责，与此同时，他还要处理他生活中的新旧人际关系。

（接雷神3，无灭霸，定居地球后的一系列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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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索尔叫他，这次没费工夫去敲门。

洛基正躺在他几天前变出来的非常舒适的沙发上看书，闻言抬起头来。

 “有人要求见你。”索尔严肃地说。

 “哦？那我能问一下是谁吗？”洛基扬起一道眉毛问道。从他开始见斯特兰奇到现在已经四天了，他做的所有事情就是翻译古书，提供那些工艺品的相关信息。斯特兰奇保护着这些工艺品，但他对它们毫无所知。

 “托尼，斯塔克之子，钢铁之人。”

 “你的朋友之一。”

 “对，被你扔出窗户的那个。”

洛基耸耸肩：“他又没死，不是吗？”

索尔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洛基举起双手，笑道：“我保证再也不这么干了。”

 “这种说法让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干。”索尔说。洛基的笑容更深了。好吧，这一直是他最爱玩的文字游戏——给自己留下空子可钻。看来索尔终于领会到了，才花了五百年呢。

 “我不会伤害斯塔克，郑重保证。”洛基这样许诺，但索尔怀疑的神情丝毫没有消失。说真的，如果真话很难被相信，那还有什么必要撒谎呢？

 “明天你要见他，午饭时间。这是地址。”索尔递过来一片纸。

洛基接过，点点头，视线回到书上。弗罗多和山姆要到一个很有趣的情节点了。*

（*魔戒内容）

但是索尔没有马上离开。洛基叹了口气，看向他：“怎么了？还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

 “已经四天了，你还没走。”

 “哦，抱歉，你想让我走？”

索尔叹了口气，防御性地交叉双臂：“我不想你走，洛基，但我也不相信你会待在这儿做个好人。”

 “好是一个灰色词语。”

 “大多数人都不这样认为。”

 “大多数人都很无聊。最佳例证。”洛基假笑着说。索尔翻了个白眼。

 “我真心希望你的人生翻到了新的一页，但我不会放松警惕。”索尔说完就走，没有留给洛基抢最后一句话的机会。

洛基瞪了会儿门，重新埋头阅读，不想把这一夜剩下的时间全用来想索尔。他不在乎那个大傻瓜怎么看。总算放弃了洛基，这对他很有裨益，每个人都这么做了，他为什么不呢？

芙丽嘉没有。

“她死了。”洛基在脑子里厉声说道，不再想这些事。

 

#

 “要是我知道是在这种地方吃饭，我会穿得更正式一点。”洛基走进斯塔克预订的饭店时说道。这样说的时候，他将身上的常服换成了一套他在一家非常昂贵的商店里见过的衣服。

 

“不错的把戏。”斯塔克说。他已经坐在饭店里唯一摆起餐具的桌子前了。

 “这样惬意多了。”洛基说，环顾四周，饭店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当然还有一打全副武装的守卫。

 “我不相信你会安于人群。”

洛基耸耸肩：“不相信我的人多了。”

 “没错，但你仍然待在这儿做……社会服务。感觉怎么样？”

洛基入座，顺手将叉子移到左边。“非常无聊。都让我想回监狱了。”

 “跟假释官相处得不愉快？”

斯塔克的眼睛里闪着感兴趣的光。洛基看到了，他露出微笑，身体前倾：“就是这个？你想打听斯蒂芬·斯特兰奇的事？”

出乎意料地，斯塔克哈哈大笑。“打听？我和他是老相识了。”

（*所以基妹你到底在敏感什么……）

 “别告诉我你是代表你朋友来威胁我的。”

斯塔克盯着他：“我想我们都知道斯蒂芬能照顾好他自己。不，我来是因为我不相信你，我想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如果我说我已经变了，你信吗？真的，我想要弥补我干的所有那些邪恶的事……对不起，我没法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洛基露出一个坏笑。

斯塔克没有立刻回答。几秒钟后，他举起右手，轻轻摇了摇。洛基还以为他要下令朝他开枪。但仅仅过来了一个侍者，端上菜品。

侍者来回动作非常迅速。洛基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个训练过的特工或类似的，随便他们怎么称呼。

他用黄油涂了一片面包，慢斯条理地吃起来。斯塔克也这样做。

 “你猜我怎么想？”斯塔克咽下第一口食物，开口问道。他不等洛基回答，紧接着说：“我觉得你只是不想孤零零的。你父母都不在了，索尔是你仅剩的亲人。”

 “所以我是为了他待在地球？”洛基问，安之若素地吃他的面包，不想让斯塔克看出他的话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是你的兄弟，他可能是全宇宙唯一一个关心你是死是活的人。”斯塔克耸耸肩——非常典型的放松动作，“你想离他近点，这解释得通。”

洛基差点就要收紧下颌，但及时控制了自己，转而咬了一口面包。他眼睛望着斯塔克，嘴巴缓慢地咀嚼，看着斯塔克因他没有移开目光而逐步紧绷起来。

终于，洛基嘴角一弯：“或许我是为了索尔而留下。或许我是为了改过自新。也或许所有这些都是一个圈套，我只是在等待再次动手的时机。”他俯下身，“看你们猜占了一半的乐趣呢。”

 “那另一半呢？”

洛基耸肩：“我刚才说我都要想念监狱了，但那是假话。其实我非常享受自由生活。我想要多自由一会儿。”

 “就一会儿？”斯塔克问，终于又吃了一口面包。洛基没有忽略他眼中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笑道：“像我一直说的，永远太漫长了，尤其对于一个不死的神来说。”

 “你仍可以被杀死。这不是什么金科玉律。”

 “这是个威胁吗，斯塔克？”

 “当然他妈的是。我们都盯着你呢，洛基。一步走错，你就是个死人了。”

 “上次你们没能杀掉我，你哪来的自信这次可以？”

 “上次是我们选择不杀你。还是说你已经忘了，你被浩克暴揍一顿爬起来后指着你脸的那六件武器？”

洛基用餐巾揩了揩嘴。“如果你认为你们能毫无伤亡地杀掉我，不让我拉一个人陪葬，那你就错了。当你谈到我待在这儿是为了索尔的时候，你其实是在担心我不是。那我到底是不是呢？你想的脑袋都要疼了。你想保护每一个人，但我……我会把这个世界支在烤架上，就为了欣赏火舌灼烧的美妙画面。这才是你担心的。”

 “我说了，我们上次阻止过你，我们下次还能阻止你。而这一次，我们不会因为你是索尔的弟弟就轻饶了你。”

 “你，还有谁呢？”洛基轻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复仇者已经……解散了，是这个词吧？”

斯塔克下巴一沉，从洛基进来到现在，他第一次出现情绪触动。他本就不该认为有什么事洛基会不知道。洛基都知道，他只是装作一无所知而已。

“我觉得你会让我们再次集结起来。”

 “哦？”洛基抬起一边眉毛，“没这么简单吧。我是说，你真的愿意跟一个伤你心的人一起工作？伤你心，字面意思。”

斯塔克绷紧了，洛基笑起来。“你严重低估我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会来之前不做任何准备吗？我看了录像，读了新闻……泽莫做的正是我做过的事。只是我做的时候，你们才刚认识不久。”

斯塔克看起来似乎想咬人。“好吧，我们是不是该吃主菜了？”

他花了好几秒钟才举起手示意侍者。之前他一直怒目而视，紧紧攥住桌布，好像这是唯一一件能阻止他把拳头呼到洛基脸上的东西。他们的菜品被换成了某种鱼类焙盘，闻起来相当不错。

他们在沉默中用餐。洛基的脑海里涌动着一堆能逼疯斯塔克的问题和反驳，但他决定就让它们在脑海里待着吧。斯塔克把他叫到这里显然是有什么计划的，洛基很好奇。反正，现在他生活中也没什么别的有意思的事。

 “过去两天我一直在研究宇宙魔方。”斯塔克终于摊牌，洛基嗯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我是说，其实八年前我就研究过了，在它刚现身的时候，你没偷走它之前。但结果跟原来相比一丁点都没有改变。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想了解它还有一光年的路要走。”

 “你们是个非常落后的种族，我这么评价没带多少个人恩怨。”洛基说，斯塔克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驯鹿游戏。这正是我要问的。你一开始为什么想要它？”

 “你是在说，你觉得我也没能力了解它？”

 “哦不，我觉得你了解得够多了。你看，索尔告诉我们他新获得了神力，然后现在他能感觉到魔方……但你一直都能感觉到它。他说它……想要控制他，在某种意义上。”

 “斯塔克，你是想弄明白我带着齐塔瑞攻击地球是不是被控制的吗？我向你保证，我不是。”

 “索尔可能那么想，我不会。我近距离观察过精神控制，你不是。但是你知道魔方的力量……索尔还说齐塔瑞来自于一个他不了解的世界。我也近距离看过那个世界，你知道。你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索尔没告诉过你我掉下去那件事？”

 “如果是你自己松手，那还叫掉下去吗？不管那些，”斯塔克挥了挥手，“我跑题了。我不觉得是你自己想要宇宙魔方。我认为，”他加重语气，“你是拿它作为筹码，交换齐塔瑞军队，交换统治地球的机会。”

 “那你认为我是跟谁做的交易？”

 “这才是我想搞明白的。还有你为什么给我们魔方。”

 “你认为我是在喊他过来？”洛基问，他真的被斯塔克的思维进程惊讶到了。

 “所以是‘他’？”

洛基没有回答，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想要找到处理当下局面的合适办法。

 “他不会给你好脸色的。你不仅没能统治地球，还丢了魔方。我们都知道你本事很大，然而，索尔告诉我，你从来没想过从阿斯加德越狱。”

有太多洛基可以接话的，但他保持了沉默，想看看斯塔克都知道什么。

 “他是不是要过来了，洛基？”斯塔克严肃地问，最终，洛基看到了他实际上有多么恐惧。

 “你知道他是谁。”洛基说。不是问句。尽管他也搞不明白斯塔克是怎么知道的。

斯塔克收紧下巴：“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有多厉害，但是……我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一些我们没准备好面对的事。至少现在还没准备好。”

 “你是在邀请我跟你并肩作战吗，斯塔克？”

斯塔克向后一仰，把刀叉收进盘子：“你有别的选择吗？哦对，你可以跑，当然。但我猜他能抓到你。你看，我认为你待在这儿有个真正的原因。部分是因为索尔，但主要是因为这是目前你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告诉我，斯塔克，”洛基身体前倾，“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怕他怕得要死……你觉得这对你们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需要建立见鬼的最好防御。意味着你也是其中一环。你了解他，你也很有能力，你能帮上忙，洛基。”

这就是了。他被叫过来的真正原因。

洛基起身：“谢谢你的午餐，斯塔克。它……非常有启发性。”

斯塔克看起来很失望，似乎准备争论，但他只是盯着洛基，后者已经转身走出了几步远。

走到门口，他停住，回过头来：“他的名字叫灭霸。”

斯塔克一脸吃惊，洛基不等他发话，就瞬移走了。

#

 

整个下午洛基都没说话。他能看到斯特兰奇的眼睛在怀疑地审视着他，通常他会喜欢这个视线，但今天，假装一切都很好、假装和斯塔克的谈话没有影响到他以及他一点都没有要魔法失控已经够难的了。

洛基不再是个孩子了。魔法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像四肢一样，但它现在是如此的不稳定……这意味着他的心神在起伏，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洛基必须始终控制着它。别那样……那根本不是一个选择。

去过，做过，事了勿纠缠，人们不都这样说吗？

洛基不再去想。

当索尔毫不见外地闯进圣殿时已经快五点了。说实在的，洛基很惊讶他居然现在才来。或许斯塔克没有立即把谈话情况告诉他？

“洛基。”索尔轰隆隆地喊他的名字。

洛基合上他翻译了三个半小时的书，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力度叹了口气。

 “索尔。”他不耐烦地回应，尽管心跳得有点小快。

 “我们得谈谈。”

 “当你说谈谈，你指的是正常人的谈法还是具有阿斯加德特色的谈法？谈话结束时毁掉这楼里的一半东西？容我提醒，你已经毁过一次了。”斯特兰奇插话，他从书桌前站起，走近他。

他的目光在索尔和洛基身上来回，显然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了。洛基猜他是想弄清楚，发生的这件事，他需要插手解决还是只用作壁上观。

 “要是洛基配合的话，不会有任何东西被打坏。”

 “我什么时候配合过？”洛基问，翻了个白眼。

索尔瞪着他。

 “好了，你们把这个对话挪到一个没那么多重要物品的地方怎么样？”斯特兰奇建议，声音放松了不少。他大概断定这只是兄弟间的事务，洛基猜。

 “很好。”索尔点头，“你能把我们传送回飞船上吗，洛基？”

 “当然可以，我的陛下。”洛基鞠了一躬，身体低得夸张。出乎意料地，他听到斯特兰奇轻笑了一声。他怀疑地看向他，斯特兰奇一只手挡在嘴前，看上去正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

洛基冲他微笑，真诚地。他回以一个困惑的表情，然后额外赠送了一记瞪视。让他们看起来没那么“亲密”。

洛基没有跟他说一个字，走向索尔，抓住他的胳膊，立刻就瞬移了。

他们现身在索尔的房间。洛基不常来这里。它在另一个方向，而洛基在自己的房间感觉更舒服，他不想让索尔觉得他正在逃跑。

有那么一会，他们都没有动，互相审视着对方。索尔看起来很紧张，好像不确定该拿哪种情绪出来。洛基也被感染得紧张起来。他心知肚明接下来的“谈话”是关于什么的，他一点都不想碰这个，像他们说的，蠕虫罐*。噢，洛基真希望他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表达。那将会成为一个最精彩的恶作剧。

（*can of worms,中文就是一团乱麻的意思。这篇文里洛基特别爱拽词，同时脑内跑火车。）

终于，索尔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把脸，这个动作非常不像他的风格。他看起来比平时更疲倦，现在洛基真的要花时间审视他了。

 “母后永远有话可说，记得吗？我认为这就是为什么你和我都没有及早发现你的身世。你身上同时有他们两个的影子。”

洛基鼻子里哼了一直：“两个？”

 “是的，洛基，两个。”索尔回答，“你忘了父亲有多固执吗？当然母后也很固执，她只是换种方式，最后还是要顺从她的心意。就像你一样。”

洛基移开目光。他真的不想谈论这些。仅仅是提一下奥丁的名字就让他头疼，而芙丽嘉……

我也不是你的母亲吗？

 “有什么关系吗？他们已经死了！”洛基嚷道，主要是冲着索尔，但还有一小部分，他承认，是对他自己说的。他们从他出生就在支配着他。他不会允许他们死后还在支配他。

索尔摇了摇头。“所有这些愤怒……我们过去怎么就看不见呢？”

 “那是因为你不想去看！”洛基大喊，几乎立刻就后悔自己失态了。他把头转到一旁，不想再看索尔，并且咽下了其他所有想说的话。

 “对此我很抱歉，我无可辩解。”索尔说。洛基想揍他。他恨索尔，这个站在他面前、年长的、成熟的家伙，不知怎么搞的，在那么多的努力（洛基的努力）下他还是成为了一个超乎预期的好国王。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也一点都不想听你的辩解。”洛基再次嚷道，没能阻止住自己转向索尔。索尔看起来真的很懊悔。哦，他多么想念他们冲着彼此大吼到嗓子沙哑、把半个房间烧成灰烬的时光。

 “灭霸怎么了，洛基？”索尔问，完全转移了话题，出其不意地吊住了洛基。洛基立刻紧张起来。

回忆淹没了他。

他在坠落，坠落，但感觉并不像坠落，因为坠落意味着落到某地，是不是？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洛基。全是虚空。什么都没有。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所有知觉都在，但什么都感受不到。他在坠落，坠落，坠落坠落坠落坠……

 “洛基？”索尔轻声唤他的名字。洛基控制不住魔法火星在指尖的跳动，尽管他确保没有任何痕迹留下。然而，索尔惊讶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带着真挚的关心。

 “这个重要吗？”洛基问。他不想在语气中显露出除了厌倦外的任何情绪，就像他完全无所谓一样，但可耻的是，他听起来……几乎是畏惧。他，洛基，肩负着光荣使命，声音听起来畏惧？真恶心。

“我们都知道它很重要。你告诉了托尼他的名字。你知道他就要来了。”

“我不确定。”洛基说。完全与他的希望背道而驰。但如果把索尔的注意力转到灭霸身上，他就不会再深入研究洛基了。

撒谎！你想要索尔的关注。你想要他的爱。你想要他在乎你。你只是不想孤零零的。

洛基强迫自己回到谈话中。“灭霸想要无限宝石，他也知道有几颗在中庭。”

“他会来夺它们的。”

“可能吧。”洛基回答，这次成功耸了耸肩，即使索尔给了他一个“我能看穿你”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早说？”索尔问，听起来像压抑着怒火。

“我什么时候说合适？在你把我关进监狱之前还是之后？”

“别表现得像个受害者似的，洛基！你杀死了那么多无辜者，给成百上千的人带来伤害和痛苦，那些都是你干的……”索尔顿了一下，盯着洛基，像是要通过心灵感应挖出他的所有秘密，“是你干的吧？”

“如果你想找个其他人来责怪，你找错方向了。灭霸没有强迫我做任何事。我想统治中庭，我不在乎会死多少人！那时候你也不在乎。”

“我现在为那时候感到惭愧。”索尔立刻回答。他是如此断然绝对，真令人作呕。

“你的惭愧也拯救不了那些已死之人，不是吗？你为什么想要我赎罪？”

“因为你是我弟弟，我爱你。”

“你为爱上一个怪物而内疚。”洛基面无表情地总结。

“不，洛基！你为什么总是……你为什么非要那样说？你只听到你想听的，再断章取义，扭曲别人的说法。我不为爱你而内疚。我也不想你为我内疚。我想要你……”索尔别过脸去。或许不该如此，但洛基决定保持沉默，让索尔整理他的思路。

索尔看向洛基，神情严肃：“我想要你感到骄傲，洛基。因为你做了什么而骄傲，因为你是谁而骄傲。实话告诉我，你在中庭的行为让你骄傲了吗？你会因想到你差点毁掉约顿海姆而自得吗？”

洛基没有回答。这次他别过头去。他的手紧握成拳。

索尔走向他，把手搭在他胳膊上。但他没有逼着洛基跟他对视，像他曾经那样，同时他也没有显示出适当的关怀。

洛基有太多想说的。他想攻击索尔，因为……就因为他是索尔。完美的金光闪闪的孩子，总是把洛基留在阴影里。

你从没有努力逃脱那道阴影。你把那里当成家。.

 “都不重要了。”洛基最终平静下来，“过去的都过去了。”

 “你说得对，已经犯过的错无法弥补。但这件事不是，它关乎兹时兹地。现在没什么能阻挡你做正确的事了。”

洛基推开索尔的胳膊。“你就是想从我这里套灭霸的信息。”

 “是这样，洛基，但这不意味着我不想给你最好的。”索尔回答，避开了陷阱。

 “你为什么就不能撒手不管？”洛基大声说，不是叫喊，但也不是他平时的语气，“你为什么就不能……就把我锁起来，像奥丁对待海拉那样？”

索尔被震惊到了。“我……我绝不会那样做，不管你做了什么。”

 “你不会？你确定？我敢说你也不相信奥丁能做出这种事。看看吧，事实摆在眼前，他像关押野兽一样关押了他的亲生女儿，就因为她不肯再为他的目标服务了。”

 “他不会那样对你，洛基。”索尔信誓旦旦。洛基笑了，笑得有点歇斯底里，但他控制不住。

 “他已经那样对我了，记得吗？也许不是用一个无底深渊，但他把我锁起来……”

 “作为对你行为的惩罚。”

 “因为他根本不关心！”

 “那是谎言！”索尔终于提高了声音，“父亲爱我们两个。我知道他犯过错，很严重的错，但你不许怀疑他的爱。”

 “说这些对你当然很简单，黄金男孩。”洛基说，靠近了索尔。

 “你忘了我也被流放过吗？他把我变成凡人，驱逐出去！”

 “你几乎遇不到任何危险。”洛基翻了个白眼。

 “我差点死了！为了保护一个小镇，从你手里！你告诉我父亲死了，我永远回不了家了……是什么，请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说这种话？你是对我有多大的愤怒，来让我觉得好像……好像我在这一整个世界里孤身一人。”索尔说到最后几乎是在耳语。

洛基楞了一下。他有很多年没有想过这件事了。

感觉像几个世纪了，是不是？

洛基可以说他不记得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那样毫无必要地残忍，但那是撒谎。他那时很受伤，他想让别人也体会一下那种感觉，还有谁比索尔更好？

索尔叹了口气，走向沙发前，把自己重重砸进去。他手肘抵着膝盖，身体前倾，把额头埋进手里，眼睛盯着地板。沉默了一会，洛基走向前，坐到他旁边，但留了足够多的空间防止两人无意间碰到。

洛基知道，索尔对他的兄长角色一直很上心。他总是说些“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之类的话，这曾让洛基非常沮丧。他不习惯看到索尔如此挫败。

洛基微微抬起手，想要去拍拍索尔，但他已经好久没安慰过人了……上次他想要跟人肢体接触时还是芙丽嘉，但她变成一个幻影消失了。

洛基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搭在索尔肩膀上。索尔肩膀沉了下去，仿佛那里有万钧重压。洛基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的情形：非常小的时候，在战斗训练、新朋友和所有其他事情之前，索尔总是非常自豪能哄弟弟开心。那段时间洛基不想离开房间，因为他觉得每个人都把他当成怪胎，而索尔就安静地和他待在一起。

老天，看看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就这样坐着，索尔垂着头，洛基想安慰他，这样坐了很久。

最后，洛基开口了。这是他唯一还能给索尔的：真相。

 “虚空其实不是……它没法用语言描述。我知道我在那儿，但同时它又不是一个我能进入的地方。就像在似梦似醒之间。渐渐的，时间没有了意义，感官也消失了……你就好像是个物质单位，亿万分之一，无足轻重。”

洛基顿了顿，目视前方。他能感觉到索尔在看着他，但他不想跟他对视。

 “我没有掉到灭霸的地盘，是他抓住了我。他把我从虚空中拽出来，那非常……折磨。”索尔倒吸一口凉气，洛基干巴巴地笑了，“哦，不是，他没有折磨我，是从虚空中出来的过程很痛苦。在几毫秒内，我做过的每一件事都灌进了我本已……完全放空的大脑，我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我失败得有多么惨烈。”

 “洛基——”索尔想插话，但洛基捏紧了他的肩膀。他不说话了，洛基继续讲。

 “他开了价，用宇宙魔方来换中庭。我同意了。他给了我一支军队。这就是那时发生的事，索尔。”洛基终于转过来，以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严肃眼神看着他。“我不是受害者，也不是被逼的，我选择了侵略中庭，责任在我。灭霸只是给我提供武器。”

 “你那会儿脑子不清醒。”索尔想要替他辩护，但洛基摇了摇头。

 “可能一开始是有点不清醒，但当我到了这里……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要以为那些人是因谎言而死，那是对他们的二次伤害。我想要中庭，我准备好了不择手段来得到它。”

 “没有不择手段。你没杀我。”索尔充满希望地说。洛基不能精确反驳，因为事实如此，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别试图从我身上找寻善意，那里根本没有。”*

（*Do not look for goodness where there is none.）

 “我不信。你的善良或许没那么明显，但它确实存在。你为我们的人民回来了。别！”索尔阻止他开口，“不管你给自己找了什么理由，都不能改变你回来了这个事实。你是个英雄，洛基。”

洛基笑了：“你的感性程度永远不会停止让我惊讶，索尔。”

 “你的固执程度也是，弟弟。”索尔回嘴，冲他微笑，是那种同谋者的笑，他们小时候被逼参加正式晚宴时就会冲彼此这样笑。

但洛基不会允许这种时刻持续下去。他叹了口气，看着索尔：“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索尔？”

 “你还是不明白，洛基，我不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任何东西，我只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洛基看向一旁，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想说那无关紧要。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已经做过的事。但索尔是对的：他们活在当下。不管他给过去的行为找什么理由，它们也都是过去的。而现在，没有什么要求他一定要沿着原先的轨迹。

是洛基在掌控洛基。

他深呼吸，同时在脑海一遍遍重复要说的话。

 “灭霸必须被阻止。”他大声说，索尔惊讶地看着他，然后五官裂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洛基用傲慢的声音说下去，不想让这一刻太肉麻，“不然萨卡可能就是全宇宙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你在那里混得不错。”索尔控诉，“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洛基笑了：“现在，索尔，故事开始了……”

tbc

（洛基和铁人的对峙真是精彩，两个聪明人间的攻防博弈，不动声色中已过了好几个回合，不削弱任何一方的智商和气势，某些台词放到正片里也不违和。和索尔的谈话把握得也很好，一直以来都是索尔试图挽回弟弟，但索尔自己也有委屈，这里让索尔先暴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兄弟俩向平等迈出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