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

【洛基中心】续章 23

洛基让奥古斯特去执行斯蒂芬的建议，自己则抽空回了一趟阿斯加德。奥丁还是没有醒。芙丽嘉劝他不要担心，说这是正常现象。

“或许他只是不想醒来。”芙丽嘉说，“你知道，他虽然沉睡但也能听到我们说话，阿斯加德和中庭一切都好，没有要紧的事需要他醒来。”

洛基尴尬地轻咳一声：“母亲，我这次回来，就是有件事想告诉您跟父亲。”

在奥丁的床前，他详细讲述了中庭人在研究以太时的发现。

芙丽嘉听完，神情严肃起来：“这是无限宝石的预言。”

“我也不知道有多大可能发生。”

“哦，孩子，预言都会发生。”

“所以我们最好还是……。”

芙丽嘉点头：“是的，做好准备。”

看到芙丽嘉毫无怀疑地全盘接受了这个说法，洛基虽有对母亲撒谎的愧疚，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并不觉得自己偷了芙丽嘉的爱，他相信就算他说明真相，芙丽嘉也会一视同仁地对待他，但她将不可避免地为另一个洛基担心。这没有必要。

他在阿斯加德待了两天，除了象征性地检视了一番神域的防卫体系外，其他时间都在陪芙丽嘉喝茶散步。芙丽嘉很关心史蒂夫的事情，得知他可能是替冬兵隐瞒，不禁叹了口气：“闹成这个样子，可怎么收场？”

洛基耸耸肩：“以错误开始的婚姻必将以错误结束，顺其自然吧。”

芙丽嘉审视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失忆对你和史蒂夫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对史蒂夫来说应该是幸运，洛基想，他再也不用忍受统帅的­——用他刚学的新词来说——PUA了。

 

从阿斯加德返回，又是一堆待办事项。好不容易处理完，他决定去趟圣殿，看看斯特兰奇的眼睛怎么样了。法师先生不知道在忙什么，连电话都不接。

偌大的圣殿空荡荡的，洛基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他正打算离开，忽见那深红色的魔浮斗篷向他飘了过来，立领和下襟不断舞动着，仿佛要诉说什么。

奇怪，斯蒂芬外出会不带着它吗？

他又在房里转了转，发现非但斗篷在，斯蒂芬的手机也扔在了沙发上。思索片刻后，他掏出手机，给秘书安妮打了个电话。

“给我接菲尔·寇森。”

“稍等。”

一阵繁乱后，寇森的声音出现在听筒中。

“统帅？”

“你给斯蒂芬派任务了吗？”

那边明显懵了一下：“……哪个斯蒂芬？”

“至尊法师。”

“他不归我管啊。”

“查查他的行踪。”

“……好的。”

洛基没挂电话，开着手机等。很快，寇森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不在卡玛泰姬，圣殿附近的监控显示他四天前回了那里，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知道了。”

洛基的注意力被桌子上的一本书吸引了。从封面来看，它不该出现在至尊法师的待阅书目中。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暂时不用。”

他挂掉电话，翻开了那本书。

这是一本故事书。棕色的皮质封面上，用漂亮的花体英文写着“黑山羊岛的传说”。没有作者，没有出版商，也找不到年份信息，只有翻卷的书皮和微黄的纸页表明它已经有了一些年头。书薄薄一册，目录七节，总共不到一百页，正文的字体细长流畅，分不清是印刷还是手写，书页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有些地方还能看到奇怪的污渍。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感受到魔法的痕迹。

洛基开始迅速浏览起正文。

这本书类似幻想小说，用一种祖母讲睡前故事的口吻介绍了大海深处一个名叫黑山羊岛的地方。

那个小岛非常偏僻，与世隔绝。岛上最初没有人居住，直到某年某月一批遭遇了海难的水手漂流到这里。他们发现岛上物产丰富，气候宜人，山野间奔跑着许多黑山羊。水手个个疲累不堪，伤病严重，漂上岛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多亏了几只怀孕的母山羊给他们喂奶，才让他们活下来。他们在岛上砍树造房，生儿育女，逐渐形成村落。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岛民们十分崇拜黑山羊，不仅不伤害它们，在草野荒芜的时候，还会给它们提供草料。

黑山羊岛被遗忘于历史之外，岛民们多少年来孜孜不倦地想要与外界交流，但从未成功过。岛上的风永远只会往一个方向吹，就是将他们的祖先带来的那个方向。附近的海域时常发生暴风雨，还会有不明生物在水下游荡，连出海打渔都有危险，岛民都是靠种植和畜牧为生。他们种植黑麦和大豆，圈养温顺的绵羊。

有一天早上，在一夜的暴风雨之后，岛民发现沙滩上被冲上来一个人。他是另一场海难的幸存者。岛民热情地招待他，想要抚慰他受到惊吓的心，并询问他外面的世界，邀请他在岛上住下来。这位来客感谢岛民的好意，但坚持要回自己的故乡。岛民中一位最有见识的老人告诉他，从他的爷爷记事起，就没有人离开过这座岛，如果想离开，就要去岛的另一头，顺着风的方向，让海水带他走。这很危险，曾经也有人尝试过，但从未成功。来客决心要去，岛民们为他送行，并用仪式“请”了一只黑山羊陪同他，据说可以带来好运。

这就是第一节的故事。

内容平平，像那种俗套冒险故事的开头，而且存在这类故事惯有的不合逻辑的情节。

比如，水手应该都是男性，他们怎么生儿育女？

小岛如此封闭，他们怎么通婚繁衍？

他继续往下读。

接下来几节都是在讲这位外来客的旅途，借他的眼睛来看这座岛。出岛的必经之路困难重重，阻拦他的，有沼泽，有荆棘，有移动的巨石，有狡猾的毒蛇。从火蚂蚁群中逃出，他才终于看到了远处蓝色的海水，在那海水前，有一头恶龙。

洛基注意到，在叙述冒险剧情时，作者选用了一种轻快浪漫的笔触，添加了许多儿童般的幻想元素。但在描绘具体场景时，却长篇累牍、不厌其烦地细致，尤其专注于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细节，如沼泽的怪异气味，毒蛇的鳞片颜色，火蚂蚁悍不畏死的气势，似乎着意于让读者身临其境。

而从碰到恶龙之后，非但字迹开始模糊不清，像是书页沾过水将墨迹晕染开了，叙述的词句也没有之前简练精确，颠三倒四，多有重复。剧情更是无力：外来客催眠了恶龙，绕过他朝海边跑去，但他的旅伴，那只黑山羊，在跟他一起跑的时候蹄子不小心踏中了恶龙的胡须，恶龙醒来，咆哮着冲向外来客，将他吞到了肚子里。

故事到此结束——简直就像是作者交稿前两分钟随便糊弄了个结局。

洛基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太古怪了。

他又将注意力投回书上，期望找到什么线索，却惊讶地发现有东西改变了。最后一节，故事的结局，变成了黑山羊为外来客挡住了巨龙致命一击，外来客深感悲痛，决定返回部落，在这里住下来。

奇怪，刚刚明明还是……

没等他理清思路，书上的文字忽然动了起来，字母溶解成墨汁，又慢慢从墨汁中扭动着生成新的文字。

这次连倒数第二节都变了，剧情变成火蚂蚁群吞噬了黑山羊，外来客独自朝恶龙的方向行去。

洛基现在有九分把握，斯蒂芬失踪跟这本书脱不了关系。

双手上翻，宇宙魔方凭空出现。洛基闭上眼睛，书中的一幕幕场景鲜明地浮现在脑海中。

一片蓝光中，哗啦啦啦，书页无风自动，飞快翻到了某一页。

蓝光挟着洛基的身影消失在了书页上。

下一秒，洛基张开眼睛，看到了一片刚被焚毁的草原，黑烟升腾，零星野火在风中飘舞着。

果然。他证实了猜想，暗自点点头，转身朝海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催动魔方，他的每一步都跨越数十米远，身体快成一道残影，很快就在山隘间看到了那条恶龙。

它在睡觉。它的身体像小丘那样大，皮肤上板结着土块，看不出原来颜色，好几只鸟在它身上长出的草地间啄来啄去。周围的岩石、土地随着他的呼吸而颤动。

洛基刚刚走进它就醒了过来，硕大的头颅呼地一下移到他跟前，足球大小的褐色眼睛颇有压迫性地盯牢了他。

洛基悄悄变出冰棺，刚准备动手，却听到一个低沉又带着几分好奇的声音：

“你是什么东西？”

声音直接刺进他的意识中。

洛基吓了一跳，跟眼前的巨龙相比，这种能进入他大脑的声音更让他不安。他忙退了十来米，警惕地四下观察。

龙头又凑了过来，声音再度出现。

“你不是人，也不是恶魔，你是什么？”

“你在跟我说话？”洛基问。

龙头点了点，眼睛像打量一个新奇的玩具那样注视着他。

“我是神。”洛基答。

“我见过神，你不是神。”

“神也有很多种。你是什么？”

“他们说我是龙。”

“他们在骗你。你是狗。”

“狗？什么是狗？”

这条恶龙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恶”。

洛基背起双手，故作悠闲地说：“帮主人看门的就是狗。”

巨龙的眼睛眨了眨：“那我确实是狗。你想过去吗？”

“我能过去吗？”

“不行。”

洛基气结：“那你问我干嘛？”

“如果你想过去，我会攻击你。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聊天。已经好久没人跟我聊过天了。常常我一说话，他们就开始睡觉。”

可能是被你吓死了。普通人能经受这样的龙吟穿刺吗？洛基拂掉这个无关的念头，问：“我可以不过去。我在找我的朋友，你有没有见过他？”

“我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神。”

“他不是神，他是人类，是个巫师。”

“什么是巫师？”

“呃……就是有一些特殊能力。像这样。”洛基手上变出绿色光球，朝不远处树冠上射去。一段树枝应声而落。“见过吗？”

巨龙点点头：“好像见过。”

“他人呢？”

巨龙想了想：“被我吃掉了。”

洛基面色一冷，刚要发作，忽然想起什么，沉声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了，记不清了。”

“……最近有人来过吗？”

巨龙毫无犹豫：“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会不会你没注意让他溜过去了？”

巨龙重重摇了摇头：“有东西靠近我就会知道。”

洛基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转身朝来路走去，不理会巨龙在背后的叫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他没有在这里，估计就回村里了。洛基不担心巨龙说谎，它眼睛里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洛基一边搜寻着法师的身影一边快速掠过草地、山林、沼泽，翻过一座矮山，远远眺到民居的时候，他忽地停住了脚步。

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端，石子铺成的小路旁边，有一具倒在血泊里的男尸。他很年轻，胸膛上有一道深可及骨、横贯左右的宽阔伤口。一个背篓滚在一旁，山菇野果散落一地，浸染鲜血。

洛基俯身查看。尸体还很新鲜，看来刚死不久，毫无疑问是被杀害的。纷乱的念头还未汇聚成形，他的瞳孔抖然收缩。

不远处有着另一具尸体，依然在血泊中，几乎被劈成两半。

他不再浪费时间，加快朝村中赶去。

一路上，碰到的尸体越来越多，不仅有人，还有山羊，死相、死因各不相同，但手法是一样地毫无慈悲。

凶手仿佛是发了狂的杀戮机器，要将出现在他面前的生物全部杀光。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不见活物，浓烈的血腥味在空中飘旋不散。

洛基的步子越走越沉重，一只手时刻放在腰后的匕首上。

终于，在可以望见海的一片空地上，他看到了那个凶手。

对方背对着他席地而坐，衣服已经被血染红，身侧土地里插着一把斧头，斧柄朝天。

活着的、洁白的绵羊簇拥在他身边，不断舔舐着他衣服上的血迹，时不时发出咩咩的叫声。

洁白的绵羊、鲜红的血迹……

这情形如此诡异，洛基不由放低了呼吸。

但脚步声还是暴露了他，凶手的脊背猛地挺起，右手按着斧柄，整个人迅疾无比地转身站起，看向了洛基。

洛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这位“凶手”顶着斯蒂芬·斯特兰奇的脸。

tbc

（开一个小副本。这篇文我准备随便写了，写完就是胜利。会尽情塞我的脑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