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

杂食党,洁癖慎关
墙头众多,频繁爬墙
(爱发电主页:一朵桔梗花呀花)

【冬寡】Had I not seen the Sun 04

*冷战时期,冬兵原设定,寡姐私设为苏联高官妻子,介意慎入

前文:01 02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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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兵


“情况如何?”一个四五十岁、面容刚毅的男人问。


“心率稳定,体温正常,血液检测未发现异物,整体受损不严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这样回答。


男人点点头,又转向另一个刚走进来的人:“武器库检查怎么样?”


“少了一把2.2口径的手枪。”


男人转向冬兵:“怎么回事?”


“我弄丢了。”冬兵面无表情地回答。


男人以探究的目光望了他一会,收回目光,问:“你说这次袭击是冲着你来的?”


冬兵点头:“他们的军备和目标都不是为了行刺卡列切夫。”


男人眉头蹙起来,沉思一会,抬起头:“我会向上级禀报,在命令下来之前,你仍待在这儿。记住,任务是保护卡列切夫,但你的安全优先级在这一任务之前。”他又转向医生:“给他换机械臂。”


医生招招手,两个助手捧着一条新的机械臂走上来。手术刀切开皮肤,鲜红的血涌出来,旧的机械臂沾带着新鲜的血肉取下,新的手臂循着原来的伤口装回去。


冬兵空空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麻药的效力不足以掩盖血淋淋的疼痛,但这种疼痛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对疼痛的忍受能力原本就是冬兵训练的一部分,疼痛不会影响他。


其实克服疼痛很简单。疼痛就像一丛蓬勃的火,如果任它肆虐,它就会烧掉你所有的理智和意志。不要妄想扑灭这丛火,因为你离得越近,越会感受到它滚烫的气息,最后还可能引火烧身。只要安静地、沉默地建起一堵墙,把自己围住,无视外面嚣张的火,不管它烧了什么,都不要多看一眼。


如果这丛火烧到墙内会怎么样呢?冬兵不敢想。以前他觉得,他的墙足够厚,可以抵挡一切烈火,现在他却有些不放心了。好像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是什么呢?


机械臂装好后,医生和长官都相继离去了。医生离开前给他注射了营养剂和安眠药。以前,这是他最喜欢的时光。闭上眼睛,好好睡一长觉,不去想任务,不去想敌人,不去想危险,全身都沉浸在软绵绵的梦之海里。他总是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梦里他是另一个人,过着另一种生活。那种生活看上去也挺有趣。有时候他想,如果能一睡不醒,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但现在,他躺在床上,拥着惨白色的被子,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来来去去,一颗心充满着不安和骚乱,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是为什么,他只是不愿去想那个原因。


他无法去想。事情就像伊甸园里的禁果,看上去有多诱人,摘下来付出的代价就有多惨痛。他之前是个不计代价的人,因为他没什么可珍视的,现在……有什么东西确实不一样了。可是要他放弃?他又做不到。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在拉扯着他的心,他不由自主地就会靠过去。像寒冷的人靠近火炉,焦渴的人靠近水源,孤独的人靠近孤独的人,那是一种生命的本能。


他在甜蜜和恐怖的双重幻想中睡去,梦里是一双流泪的眼睛。


伤口愈合得很快。等他醒来的时候,周身只有一种隐隐的疼痛。卡列切夫的秘书来医院接他,脸上带着副比先前更甚的敬服表情。冬兵问:“将军原定的明天离开,还算数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跟秘书说话,对方激动不已的神情瞧在他眼里有些好笑。秘书恭敬地回答:“会推迟,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惊动了上层,电责将军把事情搞得太大,媒体那边也给了很大压力,再加上夫人一直在发烧,从回来就昏迷不醒,也没办法明天就走。”


冬兵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卡列切夫一行住在酒店里。酒店在他来之前就已被清空,非相关人士一律不准入内。酒店大门口有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但这紧张的氛围全被关在门外,酒店内冷冷清清,濒临破产似的。大厅里空荡荡的,连前台的地方都没有人。室内有好几株高大的绿植,花盆都有半人高。两个电梯中间有个垃圾桶,外表做得很艺术,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个摆件。清洁工推着车子悄无声息地走到墙边,拉开一扇与墙壁颜色相同的门,走了进去。门一关上,墙壁又浑然一体。


冬兵锐利的眼睛在大厅内扫来扫去,观察一切。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秘书紧张地问。


“你指什么?”


“安全隐患?”


冬兵摇摇头。隐患当然是有的。花盆容易造成一个视线死角,垃圾桶里可以安炸弹,清洁工换了人也很难引起注意,但那又怎么样呢?卡列切夫那样珍视他的生命,却不知生命存无这种事情,很多时候是由别人决定的。越珍视,越可笑。


卡列切夫的房间依然烟雾弥漫。他窝在沙发里,指间夹着雪茄,脸红红的,像只大番茄,嘴里呼呼地喘着气,似乎刚刚发过火。看到冬兵,他招招手,示意进来。冬兵走到他前面二米远处,站定了。


“你活着回来了,很好。”他用将军嘉奖士兵的语气说道,“总体来说,我们的计划还是成功的。当然了,刺客的攻击力有些超乎预料,但你都搞定了。美中不足的是没留下活口,查证不出来。不过也没关系,想杀我的就那几个人,别以为可以全身而退。马上就让他们尝尝老卡列切夫的手段!哼,上过战场的人,还怕这种阴谋诡计吗……”


不知何处的风吹过来,带着一两丝若有若无的抽泣声,飘进了冬兵的耳朵里,像春天细长的柳枝拂过水面,冬兵的心立刻荡起涟漪。他竖起耳朵,想再听得真切些,但风却不再吹来了。


什么都没有。除了卡列切夫滔滔不绝的演讲,什么都听不见。



娜塔莎

 

热!好热!身子像在蒸笼里,没有一处皮肤不在灼烧。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不知有多厚,像一层又一层的茧,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透不过气。她想掀开被子,想钻出来,想打开门窗吹吹风,但身体不听使唤,根本动不了。


她努力,努力,终于挣扎着起来了。她穿上衣服,走出门。周围没有一个人。她走,快步走,然后小跑起来,她的头发随之一颠一颠,不断扑在腮上。她跑出了酒店,大街上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不在乎,继续跑,好像两条腿知道该往哪里去。终于她看见了那个身影,遥遥的,在另一头,正慢慢往前走。她大声喊,声音却传不过去。她跑,跑啊跑,眼看着要追上了,这时她撞倒一个人,那人拉住她不让她走了。她甩不脱这人的手,着急地看着身影越来越远,她哀求,她恐吓,她流下眼泪,她大哭大叫……但那个身影慢慢远去了……


她听见自己在哭。她感到有泪从眼角滑下。有人在她耳边轻柔低语。


“夫人,没有事的,您安全了。都过去了。”


她张开眼睛,看见平克曼小姐和善的脸。


“凯伦。”她小声叫她的名字,“我在哪?”


“您在酒店里,在您自己的卧室里。”


娜塔莎吁口气,心里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诅咒。


平克曼小姐拿来水杯,娜塔莎机械地喝着,大脑仍没从那个梦中缓过来。


“他在哪?”她不自觉地问出声。


“他没事。”平克曼小姐平静地回答。


娜塔莎猛然醒过神来,惊讶地望过去。对方仍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我是说……将军没事吗?”她慌乱地掩饰。


“将军当然也没事。不过,您真的想问这个吗?”


“不然呢?”娜塔莎冷冰冰地说,暗地里恼恨自己不擅长撒谎,“你以为我想问什么?”


平克曼小姐露出讨厌的仿佛一切了然于胸的微笑:“那就是我想错了。对不起。”


娜塔莎蹙起眉头,将水杯远远掷出去,水杯撞上墙壁,啪嚓——多好听啊,清脆悦耳。杯子碎成碎片,杯里的余水从墙壁上流下来,在墙纸和地毯上漫开一片。打碎它,打碎它!打碎这完美无缺!搅乱这风平浪静!


“夫人。”平克曼小姐半是警告半是息事宁人的口气。


娜塔莎冷笑,抄起床头桌上的石雕摆件,再次向墙上掷去。摆件撞上墙壁后弹开,发出重重一声闷响。墙纸破了,墙壁凹陷了一块。


一声咳嗽从门外清晰地传来。平克曼小姐看了她一眼,娜塔莎冷冷地看回去。


“夫人醒了?”门打开,卡列切夫走进来,皱着眉头看墙壁旁的一片狼藉。“怎么回事?”


“夫人做了噩梦,不小心碰掉了水杯和石雕。”平克曼小姐答。


卡列切夫“唔”了一声,转向娜塔莎,面色柔和起来:“你没事吧?”


娜塔莎冷笑:“真可惜,将军不能丧偶了。”


卡列切夫的胡子动了动。他压住不爽:“我知道你委屈,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吓到你了。”


“我确实被吓到了。”娜塔莎用尽所有力气扯出一个轻蔑的笑,“不过不是被子弹、尸体、爆炸还有那群发疯的刺客。我被你吓到了,卡列切夫将军。我以前只是以为你无能,我没想到你还这么无耻。”


房间里一下子静如死地。平克曼小姐屏住了呼吸,卡列切夫将军像是被当面掴了个巴掌,愣得忘了暴跳如雷。


娜塔莎慢慢地说:“我不爱你,我也不指望你多爱我,但我是你妻子,你居然毫不犹豫地拿我当诱饵,还一点都不觉得羞愧。这次是你考虑不周?那么下次你考虑周到了再让我去送死?你就只会躲在女人背后?我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敢自称上过战场?”


“出去!”卡列切夫大声说。平克曼小姐连忙掩上门走了。


“没有用。”娜塔莎神经质地笑起来,“她在心里嘲笑你呢。你的上司,你的下属,你的同僚,都在嘲笑你呢!”


“闭嘴!”卡列切夫挤出两个字。他走到床前,俯视着娜塔莎,太阳穴上青筋暴出,“你懂什么?这是策略!我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是啊,我也知道你没胆子去做这唯一的无耻之人,你连无耻都要抱团!”


卡列切夫的瞳孔锁紧了,下一秒,娜塔莎只觉得头发被一把抓起,后脑重重磕到床头上。


“闭嘴!你什么都不懂!让你说!让你喊!”


卡列切夫一边说一边拽着她的头发向床沿撞去。砰、砰、砰。一开始很痛,渐渐痛感就钝了。


她看着卡列切夫那张愤怒狰狞的脸,只觉得好笑。多蠢啊!这么容易被人戳到痛处,这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真是蠢!她笑起来,先是轻笑,接着哈哈大笑。


卡列切夫松了手,退后几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眼神里居然带着点恐惧。


“你疯了!”他下了结论。


“我疯了?”娜塔莎感觉眼眶发热,她忍住泪意,笑道:“可能吧。早晚的事!”


“平克曼小姐!”卡列切夫大喊,“夫人现在不清醒,给医生打电话!”


他出去了。平克曼小姐进来,愕然片刻,马上走出去,回来的时候带着药。娜塔莎任她给自己梳发、擦药,乖乖张嘴吃她给的东西,仿佛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眼泪顺着她滚烫的脸颊流下,永远也流不完似的。真奇怪啊,她想,我并不觉得伤心啊,我为什么要流泪呢?我有什么可流泪的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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